鳄鱼的眼泪 ：儒家对动物的伦理是否是一种伪善？

近年来，动物保护主义的支持者增多，极端的也不在少数。 总体来说，我国民间朴素的道德观念是反对极端的动物保护行为的，但他们对“为了取乐而杀害动物”也有明显违背道德的直觉。

在日常讨论中，名言是重要的论据，而在我们中国传统中，儒家思想在社会伦理范畴中占有最好的地位。 儒家说君子远离厨房，并不意味着厨房不干净——我们不是穆斯林，我们不喜欢这样。 我们吃的就是我们吃的。 原文写得很清楚：“君子如禽兽鳄鱼的眼泪，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君子远矣。”从厨房来的。” 从这一点来看，确实有一种虚伪的造作性。 这与现在西方所谓的“白左”所鼓吹的如出一辙：“如果你看到屠宰场，你也会成为素食主义者”。 相比之下，白佐至少“不忍吃他的肉”，最终也没能吃到他的肉。 儒家怎么还能不宽容，同时又真香呢？ 这不是虚伪吗？ 其实并不是。

专门研究刑法的罗翔先生在讨论虐待动物是否违法时曾说过一句令人震惊的话：“人类的一切道德文明似乎都包含着虚伪。” 这里的虚伪并不是简单的对立面，而是手段。 “反本能”是有一定道理的。 很多反对动物保护伦理的理论无非是外部的反对和内部的反对。 外界的反对就是“你说动物有权利，我说人类发展至上。有时候人权可以放弃，别跟我谈权利”。 ，几乎大家都在谈论，这里就不多说了。 来自内部的反对往往更强大。 最常见的是“如果你保护动物，为什么不保护植物呢？ 如果你远离厨房，为什么不远离花园呢？”

这种论证很有趣，也很好，但基本原理也不能忽视。

首先要区分三件事：“A包含在道德考虑之内”、“A在道德上比B更重要”和“A比B具有绝对的道德优越性”。 这三者的范围正在缩小。 得了吧，前者是后者的前提。 后两者之间的区别仅在于程度上。 “绝对道德优越性”是指在任何情况下选择A而不是B都是合理的。 比如，我可以打碎石头，只是为了快乐； “道德上更重要”是指在互惠的前提下，即以人命换狗命，为A牺牲B是合法的。

我们先来说说动物是否可以纳入道德考量。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包括道德考虑意味着我们做出的某种道德判断的结果可能会在有或没有它、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处理时有很大不同。 我们不能在谈论道德时假装它不存在。 动物显然是可以在道德上考虑的东西。

传统观点习惯于强调主体（即人的特殊性）带来的道德考量和非主体（即事物的固有本质）带来的道德考量。 总之，“动物值得纳入道德考量”不仅仅是因为破坏它们会导致人们的食谱变得平淡，还因为这个东西固有的一些客观原因。

对此，国内外学者提出了动物能够纳入道德考量的诸多内在原因。 例如，凡是有生命的，都应纳入道德考虑；凡是能感到快乐的，都应纳入道德考虑；凡是能保存自身的，都应纳入道德考虑。 应考虑道德因素……等等。 但这其实是极难解决的一个道德考量的边界问题，即为什么我们更反对吃动物而不是植物。 根据这些标准，植物和无机物是否也应该纳入道德考量？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理由阻止其延伸，那么万物有灵、滴水有八万四千只虫子也不是无稽之谈。 毕竟，君子远离厨房的根本原因是他无法忍受。 这种难以忍受是基于同理心的共识，但这种同理心并不一定投射到动物身上！ 花、草、树、无机物，甚至二维人物，凡是我能感同身受的东西，都必须考虑到道德上的考虑。

但我们为什么要拒​​绝“一切都可以纳入道德考量”的可能性呢？

一个很直观的反驳是：这种包罗万象的道德考量是没有意义的。 它无法指导我们的生活。 不然的话，我们不仅不能吃肉，甚至不能吃素、喝水。 然而，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纳入道德考虑”就等于束缚自己的手脚，那么刻意区分“道德重要性”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微不足道，不影响我们的道德判断，那讨论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首先，某事是否纳入道德考量，客观上取决于什么是道德。 其次，我们的道德在不断演变，就像奴隶过去不被纳入道德考量，但现在不同了。

什么是道德？ 我认为，道德归根结底是一种自我保护，但这里的自我不是肉体的自我，而是同理心凝聚而成的更大的共同体自我，而这个自我甚至比当代的民族还要大。 国家更根本、更真实。

由此看来，我们在道德上思考什么，直接取决于人类普遍理解的自我范畴，即“谁是自己的”。 它明显受到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和远近的影响。 例如，孟子也讲过“亲亲——仁人——爱物”，说“爱有别”。 更根本的是，我怀疑这种同理心的根源在于同一性或相似性，因为我们更容易将自己投射到相似的事物上——比如为一只抚养孩子的黑猩猩而不是为一只雌性蚊子感到悲伤； 比如，同样的叫声，大鲵比其他鱼类更令人心疼； 更极端的是，说到破坏，压碎金鱼比压碎石头更可怕。 你可能会说岩石没有意识，但我们也不知道金鱼是否有意识，而我们对我们所感同身受的一切的善意猜测都是基于我与它的相似性——为此，即使是其他人类也不例外。

如果想象一个抽象的自我投射到一切事物上似乎有点理想化，我们可以物质主义地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们发明了一台可以与动物交流的机器，或者有一个可以与动物交流的超能力。 如果我们能带动动物和我们一起建设共产主义，动物还值得道德考虑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即便如此，吃动物显然也是不道德的。 人类之所以不同于野兽的本能，是因为它们形成了社会共同体，道德也就随之产生。 谁能说这个社区不会扩大呢？

简而言之，任何可以自我投射并与物质自我（在极端情况下，所有存在都属于）有相似之处的东西都可以在道德上被考虑，其重要性由其与物质自我的相似程度决定。绝对主体。 只有当一个物体被确认为“自己的”，即能够参与社会、成为自我的一部分时，它才具有接近甚至等同于人的道德重要性。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动物不能参与社会生产，如果它的意识不能被我们理解，它就不可能具有接近甚至等于人类的道德重要性。 总之，总有一种情况，我可以吃它，而没有任何道德谴责。 但它也是更广泛的自我的一部分。 作为脊椎动物哺乳动物，它是我们自我投射的对象，也是能够引起人类共情的东西。 此外，它是在道德考虑范围内的事情，并且具有潜在的道德重要性——这并不矛盾。

如此看来，这位先生看到那里的动物嚎叫，确实感到同情，但他闭上眼睛，没有看——因为他知道，人还是要吃肉的，而动物虽然也有道德。考虑到，他们的重要性远远不如人——这也是事实。 不救人的理由有很多。 这并不虚伪，甚至可以说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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